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 女生言情 > 我去古代考科举 > 第222章 加考复试

第222章 加考复试(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陈学政既然动手了,自然就是要死无对证!

再者他心里清楚这人是章知府找来给湛非鱼脱罪的,打死了又如何?等查出这人的身份,真正倒霉的还是章知府。

只不过放榜在即,陈学政不得不先把人打杀了,否则就功亏一篑。

“本官心里有数,找个大夫过来,等五十板子结束后让大夫看看,用最好的药。”陈学政不为所动,铁了心是要在放榜之前把人打死,这样一来所有的障碍都消除了。

呜呜……压在地上的犯人用尽力气抬起头,太痛之下,一双眼已经充血了,此刻仇恨的盯着主位上的陈学政,似乎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陈学政冷眼看着,恨吧,到了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告状,不过他该恨的人是章程礼,若不是为了给湛非鱼做假口供,他又怎么会丢了小命。

血腥味慢慢的传了出来,看着几乎要被打死的犯人,除了端坐在上位的陈学政,其他人只能别过头不去看,可廷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耳中。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大案,活生生的要把人给打死了?”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大堂里的众人抬头一看,却见重光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这吊儿郎当的姿态,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两个兵卒随即脚步山前挡住了重光,一手落在腰间的佩刀上,只要陈学政一声令下就能把不速之客的重光斩于刀下。

落后两步的湛非鱼出现在人前,瞅了一眼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犯人,一脸后怕的小模样,连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学生湛非鱼拜见诸位大人。”

“南宣府的公堂成了菜园子了,什么人都敢闯进来!”陈学政冷声开口,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湛非鱼扣罪名的机会。

即便大堂上的人都知道湛非鱼和陈家有仇,可堂堂三品学政,年纪都是一大把了,却和湛非鱼一个小姑娘这般计较,程山长等人没开口,可心底却满是不屑。

章知府站起身来,“回大人,是下官派人让湛非鱼来府衙一趟,毕竟湛非鱼乃是此案的苦主。”

堂上其他人也许不认识重光,可章知府却知晓他来自禁龙卫,应该是顾学士出手了,想到此,章知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被摁在地上的犯人。

这人虽是耿捕头带人抓回来的,可章知府在大牢里也见过,当时虽然脸上又尘土和血迹,头发也披散着看不到五官,当时章知府并没在意。

但此刻看着身形不同的两个人,章知府回想起来,当时牢里的犯人比眼前这人高一些,体魄也更加结实,这分明是两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府衙大牢把犯人给替换了,也只有禁龙卫有这个本事,

“案子还没审,章大人倒是已经结案了!”陈学政故意抠字眼,所谓苦主就是原告,说明章知府已经认定湛非鱼的考卷被人偷梁换柱了。

章知府没开口,湛非鱼也安静的站在一旁,又不是菜鸡互啄,浪费口舌争辩没意思。

一看两人这态度,陈学政气的面色铁青,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程山长趁机开口道:“陈大人,不如让此人当场临摹湛非鱼的字,也可以一辩真假!”

虽然后背后腰都被打的血肉模糊,可犯人的双手却是完好无损,陈学政并不是手下留情,他是肯定这人是章知府弄来指鹿为马给湛非鱼证清白的,如果他无法临摹湛非鱼的字迹,那这案子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如此,就把笔墨拿过来。”陈学政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短短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章程礼他们就能找出一个善于临摹字迹的人来?

程山长坐了下来,他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犯人的确被打的够惨,爬都爬不起来,这样即便双手无事,可让他写字估计有点够呛。

陈学政也想看看这人的本事,让大夫过来给扎了几针,又给他含了参片,倒是恢复了几分元气。

嘴巴里的破布已经被拿掉了,犯人挣扎的坐了起来,阴狠狠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喝茶的陈学政,颤抖着右手拿起笔,蘸了墨之后,缓了片刻,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了湛非鱼三个字。

而仅仅是写了三个字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犯人手一抖,毛笔掉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估计再被打几板子人就真的废了。

胡秉之本就是个急性子的,再加上他一直自责是自己失职才导致湛非鱼考卷被藏匿,所以此刻快速走了过来拿起纸一看。

湛非鱼三个字和考卷上的名字如出一辙,横撇竖钩没有半点不同。

“程山长请过目。”胡秉之估计是担心陈学政恼羞成怒把证据给撕了,所以自己看过之后干脆递给一旁的程山长。

“这字果真是一模一样。”程山长也是一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陈学政,总感觉有点不对头。

陈学政既然敢算计湛非鱼,而且还是在院试中,怎么就轻易让胡秉之和章程礼把这人给找出来了?即便不杀人灭口,陈学政也会将人藏匿起来。

其他几个阅卷官都看过湛非鱼的卷子,自然也认识她的字迹。

不单单是程山长诧异,其余人也是不解,有了这以假乱真的字,再结合丁毅三人的口供,衙门里存放的那份考卷的确是此人所写,而湛非鱼真正的考卷已经被赵海源给藏匿然后销毁了。

章知府心里大致有了推断,看了一眼重光,随后把写有湛非鱼三个字的纸张毕恭毕敬的递给了主位的陈学政,“陈大人请过目,是否需要下官把考卷调来比对一下笔迹?”

没搭理章知府,陈学政看着之上的三个字,意味深长的冷笑起来,章程礼真有几分本事,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真的找出一个擅长临摹字迹的人来顶罪。

“你说湛非鱼那份考卷是你所写。”陈学政放下手中的纸,冷眼看着跪坐在地的犯人,漫不经心的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顾麋》那篇四书文默出来。”

身为主考官,院试的相关事宜都是陈学政负责的,包括此次院试的九百七十五份考卷和朱卷,此刻都存放在礼房的屋子里,但负责把守的是陈学政带来的兵卒。

昨日白天章知府把考卷拿了出来,之后卷子又被送回去封存了,当时陈学政也留了心眼,《顾麋》这一张考卷并没有拿出来。

所以除非是真正的仇子良,否则即便能临摹湛非鱼的字,但绝对写不出一模一样的文章来。

犯人低着头,似乎还没有恢复力气。

胡秉之等人并没有催促,刚刚差一点别活活打死,写三个字都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更别说默一篇四书文,即便他一字不差的都记得,也没力气写出来。

唯独陈学政干瘦的脸上透着不屑和鄙夷,黔驴技穷了?也对,这可不是真的仇子良,又怎么知道仇子良在院试里写了什么文章。

又等了半晌。

“怎么?你不是招供湛非鱼那份考卷是你所写,为何迟迟不动笔?”陈学政刚嘲讽完,就看犯人突然拿起笔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快速的写了出来。

湛非鱼一看陈学政那黑沉的老脸,差一点笑出声来,又眼明手快的在重光胳膊上掐了一下,这要笑出声来,陈学政若是恼羞成怒弄个蔑视公堂的罪名就麻烦了。

重光会意的点点头,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一时之间,公堂上,有人犯人压抑的吃痛声,和落笔写字的沙沙声。

还真能默出来?陈学政眼神倏地一沉,怀疑的看了一眼湛非鱼和章知府,难道他们潜入到了礼房偷看了考卷,否则这人怎么可能默出《顾麋》这篇文章。

礼房存放考卷的屋子里外都上了锁,屋子里的两个兵卒是陈学政的亲信,屋子外则有四个兵卒守着,窗户也是锁死的,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不惊动看守的人进去偷看了考卷?

一刻钟之后。

湛非鱼的“考卷”是胡秉之批阅的,三篇四书文他都看过,即便文章平平,可胡秉之记忆极好,等到犯人颤巍巍的默完后,胡秉之快步上前拿起文章快速的看了起来。

刚刚被杖刑了,所以这字迹越到后面越是难看,胡秉之也不在意,通篇看完后,总是凝重的神色舒缓了几分,“陈大人,此篇正是下官院试时批阅的文章,大人如果不相信的,可以调出考卷一一核对。”

“不可能!”陈学政厉声开口,甚至顾不得上官的仪态,一把抢过胡秉之手中的文章快速的看了过来。

湛非鱼的“朱卷”没被取中后,章知府就把她的“黑卷”找了出来,当时,陈学政也草草的看了几眼,虽然他不像胡秉之这般一字不差的记住,可大致的破题承题句还是记得。

此刻一看,陈学政眉头越走越紧,倏地把手中的纸张攥成了一团,怒视着堂下的犯人喝问,“你到底是谁?”

犯人半死不活的坐在地上休息着,听到陈学政的话沉默半晌后却大笑起来,抬起头,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学生仇子良感谢大人不杀之恩!”

“仇子良?不可能!”蹭一下站起身来,陈学政失态的往前走了两步,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仇子良,不可能,他不过是章程礼和湛非鱼指鹿为马弄出来的假犯人!

仇子良微微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却牵扯到背后的伤,痛的嘶了一声,可痛苦的面容却更为疯狂,“学生庆安府人士,今年二十有六……”

陈学政并没有见过仇子良,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够资格让他去见,这一切都是交给闫辉去办的,但陈学政却是知道仇子良的基本情况。

安静的大堂上,只有仇子良粗重的喘息声,陈学政在震惊之后又恢复了冷静,慢慢走回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对,仇子良即便没有被灭口,也在闫辉的看管之下,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湛非鱼和章程礼绝不可能在偌大的南宣府找到仇子良。

昨晚自己入睡之前,闫辉才从外面回来,仇子良好好的关押着,短短两个时辰不可能人就被抓走了,除非闫辉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陈家。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陈学政否定了,他再刚愎自用,对闫辉的忠心也是没有怀疑的,所以这个仇子良是假的,很有可能是湛非鱼他们查到了蛛丝马迹,弄了个假的仇子良来诈自己。

想通之后,陈学政阴沉沉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鱼和章知府,章程礼大小也是个四品知府,喜怒不形于色也正常,湛非鱼一个丫头片子倒很会装,脸上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你说你是仇子良,参加了此次院试?”陈学政语调不紧不慢,透着几分嘲讽,“那你且说说你号舍左右考生的?即便不认识,可也应该记得对方是何体型,大致相貌,穿了何种颜色的衣裳。”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陈学政故意问的这般详细,能参加院试的都是童生,记性都不会太差。

章知府和湛非鱼等人都没有打断,只听陈学政继续问道:“院试结束后,你从号舍出来等龙门打开,当时你站在何处,左右各有什么人?”

仇子良三两下把嘴巴里的参片嚼碎了吞了下来,仰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上差一点把自己活活打死的陈学政,一字一字的开口回答:“回大人,学生的号舍在成字二十号,在成字十九号的考生乃是一个蓝色长衫的中年考生,肤色黑,高约……”

南宣府的号舍也是按照《千字文》来编号的,每一排二十间号舍,在第一间的外墙上分别写着天字号、地字号、玄字号……

仇子良是成字二十号,也是这一排号舍的最后一间,这样一来其他考生提前交卷也好,去茅厕也好,都不会从他的号舍前经过,减少了仇子良出现在人前的机会。

随着仇子良的开口,胡秉之、程山长这些阅卷官已经确定就是他临摹了湛非鱼的字迹,用自己的考卷顶替了湛非鱼的卷子,之后赵海源在糊名的时候藏匿了湛非鱼真正的考卷。

仇子良没有开口之前,陈学政还认为这人是湛非鱼弄出来诈自己的,但随着他越说越详细,陈学政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人。”等仇子良说完之后,湛非鱼走上前来,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要询问一下成字号余下十九个考生便知道仇子良有没有参加院试,再核查一下考卷,若是没有他的考卷,那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仇子良进了考场也考试了,可九百七十五份考卷里却没有他的卷子,事实就显而易见。

陈学政面色难看,眼底是惊疑之色,这一刻他已知晓这就是真的仇子良,他是庆安府的考生,只要找几个庆安府的考生过来,就能确定他的身份。

闫辉到底是如何办事的!陈学政压着怒意,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情绪,“既然如此,暂且把仇子良收监,待天亮之后详查!”

起身打算离开的陈学政,看着笑靥如花的湛非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如果证实湛非鱼的考卷被人调换了,再加考一场复试,今日不放榜!”

湛非鱼笑着一揖到底,“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拂袖而去的陈学政脚步一顿,随后大步离开了。

“你这样丫头。”章知府无奈的看着促狭的湛非鱼,小姑娘还敢故意刺激陈学政,“还不回去好好读书准备复试。”

“是,学生告退。”湛非鱼赶忙应下。

看着离开的小姑娘,众位大人都笑了起来,即便文章写的再好还是个小姑娘啊,走路都蹦蹦跶的。

陈学政和湛非都走了,仇子良也被陈家带来的兵卒带去牢房单独看押起来,

即便事实显而易见,可官大一级压死人,章知府想审也审不了,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相信复试之后这院试案首的名头还是属于湛非鱼。

回到暂住的院子,一刻钟之后。

陈学政看着单膝跪地的闫辉,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衣裳,若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理智,陈学政绝对会忍不住让人把闫辉拖下去活活打死。

压着怒火,陈学政也没有喊人起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右边肩膀被长剑给刺穿了,闫辉也只是草草的上了药,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可还是太迟了。

一想到对方的身手,闫辉可以肯定自己能捡回一条命,是因为对方无意杀自己,否则此刻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大人,属下离开府衙时就被人盯上了,对方身手极强,属下三人联手还是失败了,仇子良被带走了,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责罚!”闫辉说完后低下头认罚,碰到那样身手可怕的高手,别说三人,即便三十个人也无用。

这让闫辉不由想起离开时,他感觉暗中有人,还回头看了一眼,可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异常,如今想来当时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陈学政听完后几乎气笑了,没忍住怒火,一脚踹在闫辉的肩膀上,怒声道:“你被人盯上了竟然没有察觉?还把人带到了仇子良那里?那日后有人要杀本官,你是不是打算把本官的项上人头双手奉上?”

此刻,陈学政终于明白仇子良为什么会招供了,那是真的仇子良,差一点被自己给活活打死,他不招供谁招供?

陈学政现在唯一庆幸的时候即便是闫辉联系的仇子良,可他也没见过闫辉的模样,即便猜到这一切和陈家有关,可仇子良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属下知罪。”被一脚踢在肩膀的伤口上,闫辉痛的面色一白,感觉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可一想到仇子良被带走导致陈学政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闫辉只能认罪。

“你去把仇子良杀……”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陈学政面容阴沉到了极点,对方能伤了闫辉抢走仇子良,那么此刻闫辉再去杀人灭口,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把整件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后,陈学政冷冷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闫辉,“罢了,事已至此,你先下去处理伤口。”

“是。”闫辉怔了一下,眼底的愧疚自责更甚,若是仇子良招供了,自己绝对不会连累大人。

……

自古以来的读书人,不管是天资聪颖的还是愚笨不开窍的,就没一个读书人喜欢考试。

可此次院试却不同,当第二场复试的告示粘贴在府衙外的墙壁上,几乎所有看到的考生都欢呼起来。

第一场正试的割裂题如此变态,考试结束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什么,脑子里混沌一片,简直是生不如死。

有些考生甚至已经打算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等明年的院试再考。

“张兄,竟然还有复试?”男子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一手抓着同伴的胳膊,“张兄,你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此前就有消息传出来,此次院试只考一场正试,等放榜后,陈学政便要回中州主持中州府的院试,等中州院试结束后,陈学政还需去其他州府巡考。

可谁曾想到他们没等到放榜却等来了复试的消息,这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也难怪有人都喜极而泣。

“陶兄,你冷静一点,三日后就是复试,陶兄,我们回客栈准备。”张兄哭笑不得的开口,陶兄都要把他胳膊给掐断了,平日里陶兄身体孱弱,没想到这会力气这么大。

而同样看告示的一个少年郎回头看向自家夫子,弱弱的开口;“老师,复试的题目不会和正试一样吧?如果是我不想考了。”

呃……

听到这话,看告示的读书人刷一下将目光看向泫然欲泣的少年郎,他们只想着还有复试,却忘记了复试的考题。

若真的和正试一样,别说考两场,就算考三场、四场又有什么区别。

夫子干咳两声,安慰的拍了拍小弟子的头,牵强的开口:“安心,既然有复试,必定会有所不同,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话倒也在理,少年郎瞬间转忧为喜,声音都欢快起来,“那老师我们快回去吧,我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读书。”

告示前的其他读书人对望一眼,不管了,既然要考第二场,总要试一试,大不了就落榜,等明年再考!

南宣府各大客栈的掌柜的和伙计忽然发现,所有入住的读书人一下子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不再借酒消愁,也不再哀怨连天,一个个都闭门苦读,让吃饭的客人都不敢高声说话,唯恐吵到了这些备考的读书人。

……

远在中州府,陈老爷子自然也收到了南宣府院试的消息,堂堂三品学政在院试里算计一个小姑娘已经够掉价了,可最后还失败了,不得不加考第二场复试。

这也幸好是陈家远离了朝堂,否则但凡走出去,都能被陈家的政敌给嘲笑死。

“父亲,您息怒。”陈闵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白白胖胖的模样,和清瘦高傲的陈学政都不像是亲兄弟。

陈老爷子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陈闵义,“没什么可气的,敌我对决,不是胜就是败,你大哥自幼读书好,便养出了高傲自大的性子,如今是三品的学政更是刚愎自用,一而再的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并不奇怪。”

读书好,又是长子,这就是板上钉钉的陈家继承人,尤其陈家小妹入宫,后来又生下了大皇子,陈家的地位瞬间拔高到其他世家只能仰望的程度。

备受人吹捧巴结的陈学政更是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若不是陈老爷子在上面压着,大皇子又年幼,估计他都能实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套。

等到其他皇子接连出生,而圣上一直没有立储君,察觉到不对劲的陈学政总算收敛了一点。

可或许是感受到了权势地位带来的感觉,陈学政更加坚定了让大皇子成为储君的野心,而那是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舅爷,在大庆朝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圣上厌恶外戚干政,陈老爷子辞官归故里,将嫡子长孙留在京中,陈家所有官员,但凡四品之上的都开始外放,陈学政也被迫回到江南道。

虽然理智上陈学政清楚这一步走的对,可情感上却接受不了远离朝堂,远离权力中心。

不过回到江南道后,陈学政又感受到了当年说一不二的感觉,谁曾想却在湛非鱼这里接二连三的栽跟头。

“谨言慎行是我陈家的祖训,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嫡支还是旁系,只怕早已忘记这四个字了。”陈老爷子想起百年之前的陈家,谁能想到那时陈家的祖辈不过是个卖身为奴的下人。

谨言慎行不是为了发家而是为了保命,陈家老祖宗从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小厮最后成为了管家,脱了奴籍,又把孩子送去了私塾。

这样一代又一代,经历了战乱直到大庆立国,如今的陈家已经是书香世家、百年大族,陈老爷子想起远在宫中的大皇子,这是一道坎,过去了,陈家的辉煌将会继续延续上百年。

可迈不过这道坎,陈家就会和很多被抄家灭门的家族一般,湮灭在时光之中……陈老爷子半阖着眼,神态平和安详,愈加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即便只是个五品的小官,可陈闵义并不畏惧威严强势的大哥,更惧怕已经辞官隐退的陈老爷子,从小便是如此,父亲很少动怒,说话都带着笑,可那一双眼却锐利的好像能看透你所有的想法,让人无处遁形。

尤其陈老爷子辞官之后,陈闵义的这种感觉更深了,所以他宁可被陈学政这个大哥训斥,也不愿意和老爷子多接触,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太可怕了。

“闵义,你下去吧。”陈老爷子缓缓开口。

“是,父亲。”陈闵义立刻起身,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了陈老爷子居住的院子,明烈的阳光照在身上,陈闵义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

东湖客栈。

何暖也不清楚自家小姐是因为要考第二场心情好,还是因为七爷来了,不过看着湛非鱼眉眼里都透着喜悦,何暖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哥,替我把排骨剁一下,我给小姐炖莲藕汤。”

殷无衍已经给湛非鱼把丫鬟仆役都配齐了,和京中那些一脚出八脚迈的世家千金没什么不同,但因为来南宣府考试,湛非鱼还是轻装简阵,除了何生何暖兄妹俩,也就额外带了个干杂事的马夫兼护院。

剁好了排骨,顺便把鱼也给收拾干净了,何生这才开口:“我去喂马。”

何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挂着笑继续择菜,还是七爷来了好,有了主心骨,可一想到殷无衍的年纪,何暖眼底又浮上一层担忧,小姐说了一旦七爷成亲她就要避嫌了。

而此刻,书房里,湛非鱼在临帖,殷无衍在看禁龙卫送来的密函,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唯独多了重光这个破坏气氛的。

憋了快一个早上的重光终于忍不住了,偷偷看了一眼面容冷肃的自家七爷,重光蹭到了书桌边,捣了捣湛非鱼胳膊,“胖丫头,快半个时辰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把最后三个字写完了,湛非鱼这才搁下笔,看着闲的快发霉的重光,“重光叔,你想说什么?”

“胖丫头,你难道只想着参加复试然后就不管了?”重光恨铁不成钢的瞅着湛非鱼,一脸苦大仇深的直摇头,“人善被人欺,你应该再接再厉把陈学政钉死在科举案上!”

想想那画面就痛快啊,小小童生直接干翻了江南道的学政,这说出去多长脸!不愧是他们禁龙卫出来的小丫头,武力值杠杠的,没有堕了禁龙卫的威名。

湛非鱼乌黑圆溜的大眼睛瞅着重光,直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这才抿嘴笑了起来,“大哥哥说我年纪小,该专心读书,这事难道不该重光叔你去做吗?”

要是七爷开口了,重光早就把闫辉给捉拿归案了,到时候这么一审,撬开了闫辉的嘴,陈闵忠这个学政之位就坐到头了。

可关键是七爷高抬贵手放走了闫辉,所以重光才憋屈啊,他原以为胖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烈性子,一定会趁你病要你命。

可谁知道人小姑娘跟个无事人一般,不是写诗就是临帖,积极用功的准备第二场复试,重光这心里就跟猫抓了一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宽容大度呢。

“胖丫头。”重光把椅子挪近了几分,一副哥俩好的搭着湛非鱼肩膀,“你此前不是说对待敌人就要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无情,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穷追不舍?”

湛非鱼同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大哥哥,你在禁龙卫,消息必定灵通,你说大皇子可能被立为储君,日后登上那个位置吗?”

说这话题绝对是要掉脑袋的,可重光却来了兴趣,“圣上的想法我是猜不透,但胖丫头我可以告诉你,圣上乃是明君,所以大皇子绝无可能!”

大皇子在军事上或许有点天赋,那也仅仅是一点点,最关键是大皇子不愿意远离朝堂远离京中,可不到军中去磨炼,那不过是纸上谈兵,想要染指兵权更是一个笑话。

而大庆朝在圣上治理之下是国泰民安,重光即便不喜读书,可他也知道圣上要立储君必定会挑一个文韬武略的皇子,而文治则放在首位。

大皇子性情暴戾、行事狠辣,明君二字和他绝对不搭边,至于大皇子外家陈家,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湛非鱼咧嘴笑了起来,“所以啊,事实不明摆着。”

说完之后,湛非鱼站起身活动着脖子、肩膀和手腕,十年寒窗,她再努力几年就可以解脱了。

重光愣愣的看着脖子左扭扭右扭扭的湛非鱼,又瞄了一眼一直在看密函的殷无衍,他怎么感觉胖丫头和七爷越来越像了。

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弄的自己好像很蠢一般,虽然心底不愿意承认,可重光真没明白湛非鱼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读书了不起啊!重光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个大老粗和书房的气氛不搭调,等离开书房找到喂马的何生后,重光总算舒坦了一点。

“阿生,你说胖丫头这话什么意思?”重光勾搭着何生的肩膀把人带到了树荫下,重复了一下湛非鱼的话,“大皇子没希望,不应该乘胜追击直接钉死陈闵忠吗?”

若是大皇子日后有希望登位,那还要忌惮一点,毕竟陈闵忠可是国舅,担心他秋后算账。

何生看着手里喂马的草料,想了一下,“小姐是读书人,看的长远,我也不清楚。”

也对,何生这脑子还没自己好,问错人的重光一手摩挲着下巴,“你说胖丫头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她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等何生继续喂马,重光闲着无聊又窜到书房这边,可抬眼一看,自己七爷和胖丫头正坐一起说话。

重光顿时心里不平衡,敢情自己在的时候,两人都不发一言,各干各的的,等自己一走,得,这就说上话了,这分明是故意把自己排挤在外!

“大哥哥,你说陈学政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反正名声已经坏了,干脆复试再弄个割裂题出来?”湛非鱼都要认怂了。

为了让自己的落榜名正言顺,陈学政都能弄出《顾鸿》《顾雁》这样的题目出来,天知道复试会怎么样。

湛非鱼读书时间短,可她是顾学士的弟子,又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再加上算学极好,策论也写得好,所以院试若是落榜了,就凭着陈家和湛非鱼之间的矛盾,估计天底下的读书人都会怀疑陈学政在院试里做手脚了。

所以陈学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院试的题目出的偏出的怪出的人人唾骂,这样一来湛非鱼落榜就不奇怪了,这么变态的割裂题,甭管谁去考都可能落榜。

殷无衍看着皱着眉头的小姑娘,苦着脸,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陈闵忠会见好就收。”

闫辉只挨了一剑,这就是殷无衍要传递的信息,若是陈学政还一意孤行的算计湛非鱼,那殷无衍就不会让此事草草收尾。

真的审下去,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仇子良的口供再加上丁毅他们的招供,这一切都是指向陈家,湛非鱼还有一个身为大学士的老师,陈学政除非要和顾学士撕破脸,否则第二场复试绝对会公平公正,即便湛非鱼考差了,也是铁板钉钉的头名。

“那陈老爷子会不会失望?”湛非鱼笑了起来,如同偷腥得逞的猫。

“看破不说破。”殷无衍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并不意外她的聪慧和通透,这一点,院子里正挤眉弄眼的重光就差远了。

湛非鱼如果落榜了,顾学士必定会针对大皇子和陈家。而陈家远离朝堂,再者江南道是陈家的地盘,所以真正被针对的只会是大皇子。

若是陈学政谋算失败,而湛非鱼追查到底,陈家会被问责的是陈闵忠,但同样的,湛非鱼的名声也不会好,甚至会连累顾学士。

大皇子那冲动易怒的性子,肯定会趁机报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殷无衍此刻需要查的是这个渔人到底是谁,陈老爷子宁可放弃陈学政这个长子,大皇子这个外孙,这个渔人才是陈家真正要捧上位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医妃火辣辣:邪王权宠掌心娇!穿书后男主每天都想暗杀我女配自救靠美食农门弃女狠又彪福运娇妻在五零重生之病骄女帝重生之年代纪事穿成弃妃后她躺赢了唐门大佬在影坛死后就无敌:开局抓走圣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