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寒灯,独夜,远行【三】(1/ 2)
元珊站在寒灯人身旁。
寒灯人手里托着一盏寒灯。
晋鹏神色哑然。
这是任谁也想象不到的。
没有人能想到,元珊竟然是寒灯人的孙女。
也没有人会想到,寒灯人竟然会来到这阳文镇。
晋鹏自是知道寒灯人。
而且知道的很。
九州苍穹。
寒灯照处。
天裂可补。
晋鹏终究是站起了身子,对着寒灯人躬身长长一揖。
寒灯人看着晋鹏的身影。
冷峻威严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的温和。
他也是懂得客气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
着实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客气了。
即便是五王也不例外。
但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晋鹏。
他却是了如指掌。
他的身世。
他的武道修为。
一切的一切,尽皆了然。
尤其是他的身世。
让寒灯人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对孙女固然宠爱。
但却也远远没有到这般事事随顺的地步。
须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掀起惊涛骇浪,自是不能轻易露面。
寒灯人之所以能随着元珊一起来这阳文镇。
更多的,是他自己想看看这晋鹏罢了。
但当他看了晋鹏之后。
目光却在刘睿影的身上停留许久,不曾离去。
元珊顺着她爷爷的目光,也看向了刘睿影。
她们先前是见过面的。
就在元珊生气摔瓷器时。
但是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刘睿影。
一个女人的心里若是已经装了个人。
那任凭别的男人再优秀,却是也不会多看一眼。
何况刘睿影的年龄着实太小。
修为,身份也太低。
当元珊的心里已经有了晋鹏之后。
她所在意的,只有晋鹏身边的女人。
似是一种直觉。
她死盯着月笛不放。
月笛与晋鹏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但女人对情敌的直觉,堪比至高阴阳师对天道纲常的推算。
嫉妒与堤防。
元珊的心里此刻只有这两个想法。
堤防倒是还能说得通。
可是嫉妒,却是太没有来由。
只不过这般心态,晋鹏做为一个男人却是完全不能理解。
也是因为元珊始终都在纠缠着他,才让他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所为。
况且,他更在意的是,元珊这个女人总是对他说谎。
起码她的爷爷是寒灯人这件事,晋鹏就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反而让晋鹏活的很时愉快。
这道理,就连刘睿影对此都有些了解。
不过并不是他自己的体会,而是老马倌告诉他的。
老马倌无牵无挂,除了马棚中的马以外,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嗣。
这自然会引起刘睿影的好奇。
不过老马倌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这些往事。
只是对他说,若是想获得愉快些,就别听女人说的真话。
因为她们说真话的时候,往往都极为严肃厉害。
说谎话时,却又变得甜美可人儿。
而且就算你听出了这是谎话,也不要去揭穿。
揭穿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穷无尽的争吵。
况且,女人在说谎话前,早就想到了极为圆满的解释。
就算你这解释听到你耳力漏洞百出。
她们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但不知不觉中,晋鹏却是没有发现。
元珊对他的爱,已然太深……
只不过元珊没有注意到他的爷爷。
他的爷爷,寒灯人此刻的目光已经没有了任何焦点。
他的眼中只有雪。
洁白一片的雪。
没过膝深的雪。
覆盖着整片寂静的山野。
寂静,又肃杀的山野。
山野之下。
巨松参天。
紧簇着,孤独且庄严的一座山庄。
血,鲜红的血。
但一半因为气温过低而凝固。
显得有些暗沉。
即使如此,它映在洁白的雪上,也是鲜艳刺目。
一行踏破山野寂静的足印,也踏破了庙宇的幽静。
一人,一个血人。
走在雪上,怀抱襁褓中的婴儿。
一头撞向山庄。
大门敞开,只见一身形高大样貌奇伟的中年男子,俯下身子,将婴儿从那血人臂弯中慢慢抱起。
又伸手试了试那血人的鼻息。
继而,他悲悯的叹了口气。
因为那血人已然逝去。
那高大奇伟的男人,接着又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那婴儿,圆睁着双眼,不哭不闹。
极其安静的望着他。
他的心头一颤,将婴儿护在胸前,似是在呵护这段不期而遇的缘分。
“师傅,师傅看我的经荆棘刺,例无虚发。”
“师傅,师傅看我的疾鬼步,即旋急停。”
“师傅,师傅看我的寒夜流星,凝水成冰。”
山庄前一字站着三位中年男人。
正在含笑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修炼武道。
那一声声脆响,连绵不绝的敲击着他们的心弦。
“星儿歇息歇息,该吃饭啦!”
正中那位身形高大相貌奇伟的男子说道。
“师傅,我再练片刻!你们先歇歇吧!”
星儿说道。
林寒星目送着三位中年男子缓缓向庙门走去。
先前站在右边的中年男子,像那位身形高大相貌奇伟的中年男子说道:
“怀德师兄,你还真没有看走眼!星儿真是个奇才……
“是啊是啊,真正是百年难遇呀。”
站在怀德右边的中年男子附和着说道。
原来这三位中年男子便是三妙人。
怀德,怀安,怀慈。
三人,皆是出世高人。
文修武为,冠绝寰宇。
苍穹之下,武五王境内。
即使达到天神耀九州的极境之人,但凡提起三妙人,皆是高山仰止,称奇大德,至纯至善。
林寒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三位师傅却郑重的告诉他,他必须离开山庄,去往那儿五王境内去寻那四海天涯。
为什么?
林寒星不知道。
他依次望着亦师亦父亦母的三位师傅。
透彻纯净的眼神,第一次蒙上疑惑的云翳。
在林寒星的心中。
这里是他成长学习练舞和赖以生存的地方。
师傅们就是他至亲的亲人。
从记事起,他便只知有师傅,不知再有其他。
也不知,自己存在的地方,叫做人间。
但凡有人成长的地方,皆有父母兄弟姐妹。
可是他却没有
而他以为一切就本该如此。
“星儿,你有使命在肩!”
怀德轻轻地叹道。
十八年前的寒冬。
三妙人所在的山庄脚下,有一个和坤镇。
这一日,林家大宅院内灯火通明。
林耀然,这位和坤镇的首富正在家中大宴宾客,为庆贺幼子满月。
和坤镇所有人,无论贫富均在邀请的宾客之列。
林耀然天资聪慧,性情温厚。
祖上财产在他经营下数以百倍的增长。
达则兼济天下。
林耀然谨遵祖训,扶贫济困。
在林耀然的扶持接济下,整个和坤镇人人各得其所,户户丰衣足食,一派祥和之盛况。
此时的林耀然高举起手中酒杯,心中满是喜悦。
“林某不胜荣幸,邀得各位佳友高朋林宅蓬荜生辉!”
林耀然说道。
可是杯中之酒,还未来得及饮下。
林耀然手中的酒杯便碎了一地。
紧接着“砰砰砰”几声响起!
主桌上,几位长者手持的酒杯尽皆碎了一地。
林耀然望了一眼地上的酒杯碎片,心中大惊!
“何等熟悉的暗器手法,难道是他?”
未及细思。
数十名劲装夜服的蒙面人已将林耀然及其宾客团团围在了中间。
林耀然不动声色,却是将手伸向腰间。
“林师兄,你是要让我血洗和坤镇吗?”
一人走上前来说道。
“没想到我都隐居于此地,还是让你找到了。但这时我们俩的恩怨,不要殃及他人。”
林耀然说道。
继而示意手下瞬间宾客尽皆离去。
林耀然看到最后一位宾客走出门后,神定气闲。
道了一句:
“来吧!”。
那人微微一怔,继而略略倒退了一步。
然后一件劈向林耀然的面门。
剑锋迅疾,若闪电。
可林耀然依旧不动声色。
身形未有大动,却已闪过了这一剑。
“师兄仍是如此涵养!”
一剑未成。
那人开口说道。
他本也没有希望这一剑能够带来什么效果。
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师兄。
了解林耀然。
即便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一位富家翁。
但武道修为,却是不减反增。
“你不也依旧如此?禀性难移!”
林耀然冷冷回道。
“十五年了,该放下了……”
林耀然竟是有些感慨起来。
他的内心深处,仍是不愿意与这人为敌。
即便他要杀了自己,也是一样。
不然的话,他早就出剑了。
“放不下……“
那人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要如何?”
林耀然问道。
“不必问我,问它就好。”
那人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问剑?”
林耀然问道。
“是的!”
那人点了点头。
“一定要如此?”
林耀然心中仍是不忍。
只好再次强调了一番。
“一定要如此!”
那人态度坚决。
语气果断。
“好!”
林耀然也收起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线不忍。
就这般答应了下来。
霎时,剑光将二人团团笼罩。
只看那剑光与灯光浑然一体。
二人旋风般的身法,裹在绚丽夺目的剑光里。
酣斗之间,突然一声惊恐的女声响起。
“师兄!暗器!”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瞬间,剑光没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小师妹!”
只见林耀然与那人之间躺着一位绝美少妇。
而一根荆棘刺,却正好扎在她的咽喉上。
少妇已然气绝。
唯有身旁汩汩流淌的鲜血。
林耀然大恸不止。
突然脊背一凉,鲜血从前胸汩汩涌出。
林耀然淡淡一笑,紧紧抱起妻子,继而缓缓倒下……
直到此刻,他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
但就是这般这淡淡的笑,却是激怒了对方。
虽蒙面劲衣,但双目赤红。
他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不分老幼。
转眼,林宅上下老少近百号人,尽皆屠戮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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