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小休歇【上】(1/ 2)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出了乐游原。
拉扯的是一匹老马。
每走两部就哼哧一声。
似是下一步就要倒下一般。
这匹马虽然老,但却绝不瘦弱。
相反,它还结实的紧。
它四蹄上的马掌是新钉上去的。
在下,闪闪发光。
让这匹老马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不知是不是收到了这新马掌的鼓舞。
老马虽然有些疲惫,但每一步却走的极其稳健。
马走的稳健,马后拉着的车自然也很平稳。
只不过相对于这匹老马来说,这车实在是太普通了。
就算是让再精明的人看来,也捉摸不透车里人的身份。
一出乐游原,便起了风。
风裹着沙子不停息的拍打在车厢上。
老马低着头,眯着眼。
对这风沙早已习惯似的,马蹄没有丝毫迟缓。
这车厢虽然普通。
但却密封的很好。
以至于一点风沙都没有透进来。
“这么大的风沙,你确定不要上车来坐坐?”
刘睿影问道。
原来在车厢外还有一人正在步行。
人的步子是赶不上马的。
马走一步,人至少得走两步半。
但是这人却跟的毫不费力。
甚至已经掌握了这种与马车并驾齐驱的节奏。
“马车里太小了!”
华浓说道。
刘睿影已经离开了博古楼。
他要回中都查缉司复命了。
他来的时候迥然一人。
走的时候却有华浓这么一位少年相伴。
想想倒也是幸运。
至于酒三半。
他本想和刘睿影一道去那中都看看的。
只不过他还需要参加一个品级的考核。
其余的朋友,或许只有在文坛龙虎斗时才能再见了。
刘睿影也没有专门去道别。
他一走,消息自然传开。
“车厢里小,但外面风沙大啊!车厢里起码能挡住这些风沙。”
刘睿影说道。
“我不喜欢狭小的地方。”
华浓说道。
冷不丁,吃了一口风沙。
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巧合的是,刘睿影也咳嗽了起来。
他不是因为风沙入口。
而是因为喝酒太急被呛住了。
两人都咳嗽了一阵,随即又回归了平静。
那阵风沙也过去了。
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但华浓还是能跟得住。
刘睿影撩开帘子。
盯着华浓的双腿。
虽然这是一匹老马。
但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双腿,竟然能跟着马车走出十几里地而没有丝毫懈怠。
不过他看了半天,却是也没能研究个明白。
不得已,只得放下了帘子,重新坐好。
一出乐游原。
刘睿影就觉得非常落寞。
以前的他是没有这种情感的。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落寞,所以便也不知这落寞究竟是何物。
现在他有了羁绊,有了欢笑。
跳出了那落寞的圈子,再回头一看,自是能体会什么是落寞。
这不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
落寞之后就是寂寞。
寂寞完了就会疲倦。
刘睿影困了,想要睡觉。
但他还惦记着手上这半壶没喝完的酒。
走的时候,他问萧锦侃要了这辆马车。
还把他的马送给了酒三半。
虽然那是中都查缉司的马,但以他和老马倌的关系,想必丢一匹马也不是什么太过于麻烦的事。
刘睿影甚至还编了好几种幌子。
但最后想了想,却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丢了就是丢了,送人了就是送人了。
一匹马而已。
又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地方?
但若是不找些事情来纠结,他的落寞感却是愈发的严重起来。
从足尖到脑后。
一点点的蔓延,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精神。
外面很是温暖。
车厢里还略显闷热。
可是刘睿影却冷得厉害。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抖了个激灵。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觉得那落寞却是被这一阵冰凉压下去了不少。
说实话,他不想离开。
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博古楼这个地方。
而是他极为的留恋在博古楼的人,以及此次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就连那屡屡为难他的定西王霍望,刘睿影都有些想念。
萧锦侃在马车里放了很多酒。
多到可以让刘睿影一刻不停的喝到中都。
这会儿他的困意也没了。
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掀开帘子,对外面说道:
“上来,陪我喝酒!”
华浓偏着头看了看刘睿影。
他或许也有点渴了。
终究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骑马,而是选择坐马车回中都,就是为了喝酒方便吗?”华浓问道。
刘睿影打了个哈欠。
趁着张嘴的空挡,又往嘴里舔了一口酒。
“没错。”
刘睿影说道。
虽然他是华浓的师叔。
但华浓却从来没有用这个称呼来叫过他。
刘睿影自是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反而觉得这样更加轻松自在。
否则一会儿一句师叔的,岂不是让他得时时刻刻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来?
那样的话还不如骑马。
因为骑马的时候,人们通常不怎么说话。
其实刘睿影选择马车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华浓并不太会骑马。
短暂的距离尚且可以。
但若是让他随着自己一路飞驰到中都。
怕是不知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多少次。
鼻青脸肿的到了中都,那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这一路上,也是刘睿影难得的逍遥时光。
他不想那么着急。
很多时候,要把事情赶紧做完才不显得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对于刘睿影而言。
这般慢慢悠悠的回去,才算得上是把每一刻都利用的尽善尽美。
听起来极为的矛盾。
不过这人间世道岂不就是如此充满了矛盾和不甘?
一想起回到中都查缉司后的种种琐事,刘睿影就很是头疼。
何况,他还得给这华浓办理入职手续。
中都查缉司不是茶馆。
闲人自然是进不去的。
但若是有了一纸文书,确定了身份,那就容易的多。
自己已是省旗。
想来提拔一位省着或是让华浓当个最普通的司卫侍从在自己左右,是决计没有问题的。
但他还是觉得很麻烦。
人啊。
事情忙活起来的时候总是嫌弃麻烦。
但无事可做事又觉得落寞。
到底哪种情绪才是真的?
没人能分得清。
刘睿影对华浓也是极为感兴趣。
因为他初出山林。
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希翼。
只不过他却从来不问。
很多时候刘睿影看到他的眉头已然皱起。
显然是心中有很多不解。
但他却仍旧不开口。
刘睿影从车厢里拿出个酒瓶,扔给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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