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手握权利的代价(1/ 2)
天欲破晓,热闹的除夕夜早已过去。
谢锦词守着药炉,小脑袋一磕一磕地打着盹儿。
火光照亮女孩儿疲倦的小脸,木炭燃烧时的细微呲呲声,衬着窗外落雪的声音,越发显得周遭寂静。
药炉旁很暖和。
小姑娘渐渐睡得有些沉了,光洁白嫩的脑门,冷不防撞上瓦罐,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醒了。
揉了揉眼睛,正要把药炉里的火拨大些,陆景淮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词儿,沈长风他,他……”
谢锦词眉心蹙起。
她飞奔到寝屋,只见小哥哥唇色苍白,双目紧闭,两名大夫站在床前正激烈争执着什么。
陆景淮低声,“我不知道你们昨夜去做了什么,但沈长风的伤口上有毒,可能潜伏期较长,直到刚才才爆发出来。本来……他只要捱过今晚,就没有大碍了。”
谢锦词闭了闭眼。
小哥哥所中的毒,应该是罗十七武器上的。
她喉咙发干:“现在应该怎么做?”
榻上的少年面无血色,是谢锦词从没见过的虚弱。
两名大夫似乎终于争论出结果,其中一个上前道:
“二公子,毒药已经渗入这位公子的皮肉,我们认为,须得重新拆开包扎好的纱布,用匕首把被毒药侵蚀的那块血肉挖掉。唯有如此,才能阻止毒性进一步蔓延。当然,这些仅仅是我与孙大夫的意见。若这位公子承受不了剜肉之痛,大可再想其他解毒的法子。”
谢锦词沉默着,伸手拆开一处纱布。
伤口表皮果然逐渐变黑,隐隐有着朝旁边蔓延的趋势。
她知道,不能拖下去。
她淡淡道:“他受得了。拿匕首来。”
“用这个,已经淬过火了。”
门外踏进一位青涩少年。
他看上去也就十二来岁,单薄的左肩挎着一个药箱。
“青哥哥?”
谢锦词讶异之余,连忙从他手中接过匕首,递给那两位大夫。
容青搁下药箱,从容取出一包香丸,放入香炉后,朝着陆景淮作揖,“二公子,我乃永安堂姜大夫的徒弟,师父去隔壁县出诊还没回来,我见来医馆寻他的小厮神色匆匆,便赶过来看看。”
说完,与谢锦词一起拢向床榻。
陆景淮皱着个眉,看似很担心沈长风,实则是在琢磨谢锦词的那声“青哥哥”。
词儿从来都没喊过他一声哥哥!
那毛头小子是谁啊?和词儿很熟吗?
床榻边,两位大夫拿着匕首,面面相觑。
纵然他们行医多年,却从没给谁剜肉治疗过,只是读过这方面的书。
颤抖的刀尖戳上沈长风的皮肉,就不敢再往下了。
昏迷不醒的少年,眉尖紧紧蹙起,可见正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谢锦词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容青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我燃了止疼香,沈公子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陆景淮听闻此话,凑近香炉嗅了嗅,等回过头,却看见匕首到了谢锦词手上。
小小的书童,手握匕首,竟是要亲自为沈长风剜肉!
“词儿!你别冲动,让大夫来!”
陆景淮想要阻止,他请来的两位大夫却一个摇头一个叹气,一前一后地离开。
容青轻声:“词儿姑娘,不然还是我来吧?”
谢锦词置若罔闻。
她紧盯着那些黑紫伤口,额间逐渐沁出冷汗,下手却半分犹豫都没有!
小哥哥的伤势,一刻都不能再拖!
容青拿来烛盏,替她照明。
陆景淮也肃起神色,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一刀接着一刀,虽生疏,却刀刀冷静沉稳。
落在少年皮肉上的每一刀,谢锦词都觉得像是割在自己心头那般疼。
等她彻底剜去被毒侵蚀的血肉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短短一个时辰,她却仿佛度了一生。
寒冬里汗如雨下,连厚重衣衫都已湿透。
女孩儿喘着气,刚在榻边坐了,抬眸间,却瞧见那生着朱砂痣的少年,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何时醒的?!
谢锦词惊吓不轻。
四目相对,她惊异于他的镇定自若。
剜肉之痛,岂是常人能够一声不吭忍下来的?!
她嗫嚅,“小哥哥……你,不疼吗?”
这么说着,眼圈无端潮红。
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强忍的泪珠子终于滚落面颊。
少年抬手,轻轻拂拭去她的眼泪。
“要不我砍你一刀,你试试疼不疼?好了,不哭,其实也就一点点疼……
“手握权利的代价,不正是如此吗?你哥哥我呀,没个能替我铺路的爹。可男儿在世,我也想要锦绣前程啊。没办法,只能一拳一拳,一刀一刀,自个儿打拼出来呗!”
他仍是谈笑风生的模样。
却叫谢锦词心疼。
她捂住小嘴,哑声道:“小哥哥,你好好休息……”
余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已快步离开。
掩上槅扇,小姑娘站在檐下,压抑着哭出声。
该委屈的明明是小哥哥,但不知为何,她也觉得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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